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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转过头一看,只见二三十个人爬上了堤坝,领头说话的人却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杜宝安,我又仔细看了看,发现他身后跟着的也不是原本应该在这值守的工作人员,而是他矿上的那些矿工,只不过都换过了衣服。

杜宝安冲我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,说道:“武乡长,您来了。”

我还没等说话,钱品阎就问杜宝安道:“你们是干什么的?”

我隐蔽的给贺斌打了个眼色,贺斌会意,连忙说道:“哦哦,钱局长,这些就是我安排在堤坝上值守的。”

杜宝安装作才知道钱品阎的样子,有些诚惶诚恐道:“哎呦,原来您就是钱局长,刚才下面有个老乡驴车翻了,连人带车卡在一个大石头缝里,我们去帮忙了,就离开了十几分钟,您可千万别误会!”

听杜宝安这么一说,我长出了一口气,他这个解释合情合理,钱品阎也不可能真去找那个老乡核实情况,果然,他冷哼了一声,脸色稍霁,不过还是训斥道:“那你们也应该留一两个人看着,这么麻痹大意可怎么行?”

我知道钱品阎这是找台阶下,赶紧让贺斌一边领着他在堤坝上巡视一边介绍情况,我趁着他们不注意,悄悄的落在了后面,这才低声问杜宝安道:“杜老哥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从杜宝安口中我得知,这又是王勇搞得鬼。

杜宝安告诉我说,本来他是打算去乡政府找我的,他哥哥过两天就放出来,打算到时候叫我和他一起去县城接他哥,顺便找个馆子接风洗尘,可是刚走到半路上,就看到原本那些应该在堤坝上防汛值守的人往乡政府的方向走,都互相认识,打招呼的时候杜宝安就多嘴问了一句,他们告诉杜宝安,是王勇派人叫他们回去,说有重要的事要强调,回去开个短会。

“我早就看出来那个王勇跟你不对付,而且每年防汛的时候我也知道,哪有这时候把人往回撤的道理?就留了个心眼,正好我那金矿离堤坝近,以防万一,我就回去叫了这些人来。”

杜宝安说道这里,晃着脑袋有些得意洋洋道:“结果刚一到这儿,就看到那辆大面包车,我这心里一合计,八成是上级来检查来了,怎么样?老哥我聪明吧?”

“哟呵,没看出来啊,杜老哥你还有这脑瓜?”

我有些惊讶的看着杜宝安,一直以来他给我的印象都是耿直讲义气,没什么弯弯肠子,却没想到这关键时刻,倒是他帮了我一个大忙,我诚恳道:“不过这回可真是多谢你了,要不然这把老弟我可就有麻烦了。”

“咱这关系,你还用跟我说这个?”

杜宝安假装不高兴得板了一下脸,但随即便正色道:“武老弟,这事你准备咋办?”

“先假装不知道吧。”

我摇了摇头,叹了一口气,王勇的心机比我想得还要深一些。

从乡政府大院到堤坝不止一条路,这我是知道的,但唯一能开车的路却是一条绕远的路,这也是我们没有碰到那些人的原因。

不过能把时间点掐算得如此之准,说明他在钱品阎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着手布置了,有这种城府,我不信他猜不到我事后会找他对质,恐怕早就想好了说辞,到时候我拿他无可奈何还得生一肚子气,我又何苦自讨没趣。

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简单放过王勇,否则他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,我想了想,朝着前面贺斌的背影努了努嘴,道:“事后他肯定找那些人问情况,估摸着也得气够呛,有时间你再请他吃个饭,假装不经意透露点内幕给他。”

我的意思就是让贺斌知道,王勇为了扳倒我,根本就没顾忌他死活。杜宝安冲我竖了竖大拇指,只说了一个字,高。

虽然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,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,看得出来,钱品阎对防汛工作还比较满意,只不过还没等全检查完,他带来那个娇滴滴的女人就直喊脚疼,把钱品阎这个老色鬼心疼得够呛,于是就带着我们直接打道回府。

回到政府大院,不出我所料,果然没看到那些值守的人,不用猜也知道王勇是算准了时间差,又让他们从别的路回去了,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。

不过我也没有声张,而是看了看表,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候,我让人去叫金莉莉过来,领着钱品阎他们进了食堂。

不一会,金莉莉就过来了,而且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的,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,踩着一双浅白色的高跟鞋,脸上不仅擦了粉,还涂了浅红色的唇膏,加上那张与生俱来娇媚而又不失魅力的脸蛋,不得不承认的确有几分杀伤力。

相比之下,钱品阎带来那个女人就明显逊色了不少,钱品阎看得眼睛发直,我适时站起来介绍:“这位是我们乡的组织委员——”

“知道知道,武乡长这就不用介绍了,我们认识。”

钱品阎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,然后迫不及待的站起来,一把就握住了金莉莉伸过来的手,道:“莉莉啊,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,哈哈!”

“瞧您说的,就好像人家以前不漂亮似的。”

金莉莉娇嗔道:“钱局长,你这话说得人家好伤心呢,呆会可要自罚一杯哦!”

不可否认,金莉莉还真是个尤物,尤其是男人心理的拿捏更是炉火纯青,就这番欲拒还迎的姿态,别说钱品阎,就是我都有些心痒痒,也难怪她能把王勇迷得神魂颠倒。

钱品阎色与魂授,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,拍着金莉莉的小手豪迈道,好说好说,别说是一杯,就是三杯都不是问题。

我看了一眼钱品阎带来的那个女人,虽然脸上还是一副笑脸,但明显是强装出来的,我不动声色,让金莉莉坐在了钱品阎旁边的位置。

有金莉莉在,饭局还没开始,气氛就已经热闹起来,尤其是钱品阎,兴许是为了在金莉莉面前表现自己,眉飞色舞说个不停。

从交谈中我得知,原来去年防汛的时候,他来坎杖子就跟金莉莉见过,只不过当时金莉莉还不是组织委员,也不是对口单位,所以并不是特别熟识。

我若有所思,之前我也知道,金莉莉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,按理来说组织委员虽然是一个副科级的虚职,但怎么也不应该轮到她,看来金莉莉被提拔到这个位置,八成是和王勇勾搭之后的事。

饭菜很快就上齐,我给钱品阎先倒上一杯,轮到金莉莉的时候,她却摆了摆手,表示自己不喝。

还没等我说话,钱品阎已经假装扳起了脸,道:“哎哎,莉莉,你这可就不对了啊,不给老哥面子是不是?”

“我平常就没有什么量,这下午还有工作呢,钱局长,真不行的。”

金莉莉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央求状,道:“改天,改天再有机会的,好么?”

“那可不行,我这一年也就这么下来一回,再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,你怎么着也得喝点。”

说实话,我不太懂男人喜欢在酒桌上给女人灌酒是一种什么心理,我本人是很反感的。

不过钱品阎的态度倒是很坚决,我看了一眼有些左右为难的金莉莉,也有点于心不忍。

她虽然是王勇的情人,但其实和我并没有什么恩怨,说白了,之所以让金莉莉出席这种场合,还是出于一种对王勇的报复心理。

我心中有愧,犹豫了一下,就劝钱品阎,说金姐真没什么酒量,而且的确是还有工作要做,这回就算了吧,实在不行,我就替她多喝点。

其实金莉莉的酒量我并不知道,有没有工作我也不得而知,我看到金莉莉脸上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,显然是没想到我会帮她解围。

可即便我这么说了,钱品阎还是没有打算放过金莉莉,他沉吟了一下,最后道:“那这么着吧,莉莉,你喝一杯,我喝两杯,你看怎么样?”

这就是属于逼酒了,钱品阎把话说的这份上,我看着金莉莉,表示无可奈何,我看到她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的神色,最后咬了咬嘴唇,展颜笑道:“既然钱局长都这么说,我就舍命陪君子了。”

钱品阎哈哈大笑,一边说这才对嘛,一边给金莉莉的酒杯满上。

有女人端杯,饭局的气氛自然就不一样,大家伙开始各自互相敬酒,不过倒是浅尝辄止,不知不觉就一杯酒下肚,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,金莉莉那杯酒喝完之后,钱品阎好说歹说又让她添上了一杯,这个时候很明显金莉莉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,钱品阎倒是浑然不在意,我看得出来,他是真打算把金莉莉给灌醉了。

“来,钱局长,既然倒上了,我也不能矫情,为了表示欢迎,我敬你一杯。”

金莉莉突然端起杯子,就这么当着大家伙的面一仰头给干了,然后笑吟吟的看着钱品阎,道:“您刚才可是说好的,我喝一杯,您喝两杯,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!”

钱品阎显然没想到金莉莉会主动喝酒,愣了一下,不过似乎他对自己的酒量非常自信,钱品阎故作豪迈的笑了一声,说好好好,就把两杯酒就灌进了肚子里。

原本我们以为这样就完事了,哪成想金莉莉又倒满了一杯,连歇都没歇,说感谢钱局长这些年对乡里工作的支持云云,一仰头就又干了一杯。

这下一桌子人的脸色就都变了,大家伙都看着钱品阎,我看到他的眼皮子跳了跳,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又干了两杯。

等放下杯子之后,尽管他表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但我看得出来,他其实非常不好受。

东北农村的酒并不是勾兑的白酒,而是纯粮食自酿的,最低也有六十五度,因为喝进肚子里就像火烧一样,我们称之为小烧,喝酒的杯子虽然不大,却也有一两半左右,任谁连着四杯喝下去估计都够呛。

坐在我旁边的贺斌从桌子底下碰了碰我的腿,低声道:“武乡长,不是钱品阎要灌金委员的酒,我怎么看着,好像反过来金委员把钱局长给灌了呢?”

我下意识的摇摇头,表示自己不知道,算上最开始的一杯,金莉莉这都已经三杯了。

然而接下来,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,金莉莉却仿佛没事似的,自顾自的拿起酒壶又满上了一杯,这下不光我吓了一跳,在座所有人顿时都看傻眼了。

“还,还喝?”

钱品阎的表情终于不复之前的沉稳,吓得连嘴皮子都有些不利索了,我猜他压根就没想到,看起来娇娇柔柔的金莉莉是个这么能喝的主儿。

“难得钱局长来这么一回,不喝尽兴怎么行?”

金莉莉面色也有些潮红,喝了这么多她也有些微微的醉态,但这种似醉非醉的媚态却更加勾人,给钱品阎满上,金莉莉娇笑道:“第一杯是见面酒,第二杯是感谢酒,这第三杯就是祝福酒了,我祝钱局长工作顺利,步步高升!”

说完,金莉莉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,又是一仰脖喝了个精光,我目瞪口呆,金莉莉哪是不会喝酒,分明就是个老手,刚才钱品阎怎么劝她喝酒的,转眼她就用同样的方式给噎了回去。

“好,这话说的好,我必须得干!”

钱品阎虽然嘴上豪迈,但任谁都看出来他底气不足,不过到了这个份上,他也是骑虎难下,又是两杯酒下肚之后,钱品阎的脸上已经红得像个猴**,两只眼睛更是像好几天没睡觉似的直眨,明显是喝多了,金莉莉也好不到哪去,瘫坐在椅子上也是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。

见到他们俩这副样子,大家伙也就失去了继续吃饭的兴致,草草吃了一会就结束了饭局。

临走的时候,我没忘了让贺斌给他们装上准备好的咸鸭蛋,钱品阎这时候已经喝得快走不动道了,在那个娇滴滴的女人搀扶下踉踉跄跄的上了车,临走时候还不忘摇下车窗握着我的手,说他对坎杖子乡的防汛工作很满意,就是以后得定个规矩,再来我们坎杖子乡,不行喝酒,要是喝酒的话他就再也不来了。

“看来这钱局长是真给喝怕了。”

望着面包车像逃跑一样驶出乡政府大院,我长出了一口气,虽然有些波折,不过这次的检查总算是过去了,我又叮嘱贺斌几句防汛的工作的事,就回到了办公室。

我虽然只喝了两杯多,但酒劲上来也有些犯困,刚想躺下歇一会,脚步虚浮的金莉莉就摇摇晃晃走了进来,不过在进屋后,她却看似不经意的顺手先把门给关上,这才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,拄着香腮,一双带着三分醉意却朦胧的大眼睛看着我,用一种娇柔魅惑的语气说道:“武乡长,今天人家帮了你这么大忙,你要怎么感谢人家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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