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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勇哥,你这非要开着灯,这要是叫人发现了,你让人家可怎么活。”

这声音又娇又媚,我听着很耳熟,稍微一合计就对上了号,是乡组织委员金莉莉,不仅结婚了,甚至连孩子都上了小学,没想到她和王勇搞在了一起。

只听王勇笑道:“开着灯才好嘛!嘿嘿,小宝贝你怕什么?这个时候,该回家的回家该睡觉的睡觉,谁能注意到?再说了,就是有,谁还敢大半夜的往我门口凑乎不成?”

我有些尴尬,虽然不符合纪律和道德,但这毕竟是人家你情我愿,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,我刚准备离开,金莉莉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我停下了脚步。

“那可不一定,人家武乡长可是经常工作到半夜呢。”

“别提他,一提他我就来气,你说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蛋子,走狗屎运当上副乡长也就罢了,凭什么就爬到我头上?”

王勇显然很不服气,毕竟按常理来说,都是副书记接乡长,就算是主持工作也应该轮到他才对。

“好啦,勇哥别生气了,又真没让他当乡长,以你的手段,那个位置不早晚都是你的?”

金莉莉腻腻的安慰着王勇,突然又“哎呀”一声,仿佛想起来什么道:“对了勇哥,你真不打算把县里来检查的事告诉他?”

“嘁,最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想告诉他来着,当时矿难死者家属来闹,我按照刘文才临走时的指示把他推了出来,结果这小子不但没事,还得到了薛县长的赏识,我原本合计借着送文件的机会跟他缓和一下关系,没想到这小子现在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,你说我凭什么告诉他?”

王勇说到这显然很来气,继续道:“我就是想让上级和大家伙知道,这小子屁事都不懂,就算拿不下他,磕碜磕碜他我心里也舒坦。”

“他现在好歹也是主持工作,你就不怕他找你麻烦?”

“哼,怕什么,他问起来我就说我忘了,他还能把我怎么着?”

王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,道:“忠杰现在对这小子也很不满,本来这次我接上乡长的话,那副书记十有八九就是他的,下午我们两个也合计了下寻思怎么把他武常思弄下去,初来乍到,你说他拿什么跟我们俩斗?”

“就知道你厉害,不过话说回来,那个带队来检查的副局长钱品阎可是个老色鬼,上次来的时候就一个劲盯着人家看,真是烦死了!”

“谁让你这么漂亮的?他看也只有眼馋的份,嘿嘿,小宝贝,我对你好不?”

“讨厌,你明知道人家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
接下来就是没营养的情话了,我屏住呼吸,悄悄的离开了。

第二天一大早在食堂吃早饭,当着一桌子人的面,我笑着对金莉莉道:“金姐,中午有没有空,有个事想麻烦你呢。”

金莉莉愣了一下,连忙摆摆手,媚笑道:“武乡长,瞧您说的,怎么就成了麻烦呢,领导安排的事,那叫指示,咱得服从命令才行呢!”

这话里话外可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上眼药了,我当作没听出来,继续笑道:“那我可就当你答应了,是这样,今天县水利局来咱们乡里检查防汛工作,中午在这吃个饭,你跟我陪一下客人。”

金莉莉和王勇有染的事看来在政府大院还是一个秘密,大家伙听完之后就继续埋头吃早饭,并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,但凡上级来检查的时候招待一顿,顺便陪陪酒属于司空见惯,包括金莉莉在内,大多数人都参加过这种场合,事实上有金莉莉这种级别的美女在饭桌上不仅能活跃气氛,而且对主客双方都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。

唯一脸上不太好看的就是王勇了,金莉莉也看出来他不太高兴,奈何她刚才把话说的太满,只好强笑着点点头,把这事应承了下来。

我刚回到办公室不久,周元鹏就进来例行给我送文件和报纸,起先我因为低头看资料没有注意,等他给我茶杯续水的时候我才现他左半边脸有些轻微的红肿。

“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?”

我眯起眼睛,让周元鹏坐在对面的椅子上,我不问还好,这一问,周元鹏竟红起了眼圈,不过还是摇摇头,说没什么。

“大小伙子,哭什么,说!”

我有些严厉的喝了一声,周元鹏虽然年轻,但好歹也是个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,我思来想去,这乡政府大院内也没谁会和一个临时工过不去,更别说把他给弄成这个憋屈样。

见我有些生气,周元鹏犹豫了一下,这才告诉我他是被王勇给打了。

原来一大早上,他去王勇那里送报纸,王勇说他收拾卫生不干净,骂他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,要他又有什么用,最后甚至还有些气不过,就打了他一耳光,告诉他下回再这样就不用干了。

“武乡长,我在收发室工作,仅仅负责电话和文件报纸什么的,帮他打扫卫生并不是我的分内事,只不过因为他是领导,我不敢得罪,况且就算我打扫得不干净,他也犯不上打我吧?”

周元鹏越说越委屈,摸着脸的手都有些颤抖,我沉默不语,因为他挨打并没有像他想的那么简单。

防汛检查的事,不用想,王勇也知道是周元鹏告诉我的,但仅仅如此,他还不至于迁怒于周元鹏,因为这就是他的本职工作,问题是王勇对于我主持乡政府工作极其不满,尤其是我早上还让他的情人金莉莉去陪钱品阎那个老色鬼,他当然更气不过。

打人不打脸,王勇这一耳光其实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我的脸上,这就是他给我的下马威。

不过我并没有向周元鹏解释缘由,而是安慰了他一会就让他回去了,至于王勇,我很清楚,这一耳光算是让我们俩之间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。

但我只能先忍下来,我根基尚浅,而王勇已经在这里根深蒂固,又有张忠杰帮他,我现在完全处于弱势,只能小心翼翼,千万不能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。

我知道,兴许是年轻的原因,暗地里其实有很多人对我并不服气,甚至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,这个时候我若是出了什么岔子,后果绝不是丢了面子那么简单。

又签批了一会文件,贺斌进来告诉我说水利局的领导到了,我刚一走出办公室,就看到大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,旁边站着四男一女,为首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,一双绿豆眼显得极其猥琐。

贺斌低声在我耳边介绍了一下,说他就是水利局的副局长钱品阎,不过让我稍微诧异的是他身边那个女人,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,明知道乡路不好走却偏偏穿着短裙和高跟鞋,不像是来检查倒像是出来玩的,长相倒是有几分妖艳,一双媚眼时不时的对着钱品阎放电,而钱品阎也显得旁若无人,直勾勾的看着她笑容愈发猥琐。

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,我注意到钱品阎身后那几个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,但还是把视线游离到别出假装没看到,不过倒是有几分见怪不怪的神色,仿佛习以为常,金莉莉说钱品阎是个老色鬼,我却没想到他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。

简单而又热情的客套了两句,钱品阎就提出要我们领着,先去几个重点地段先看看,刚一上车,他就询问我坎杖子防汛的基本形势,还好这些东西我前一天晚上都问过了贺斌。

我告诉钱品阎,坎杖子最大的防汛隐患就是境内的青龙河流域,在汛期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制定了防汛工作重点和突发事件处置预案,直到汛期结束,乡政府都会把这项工作当成重点来抓。

“钱局长,您放心,贺站长在我上任之前,就用你们批下来的经费加固了青龙河两岸的堤坝,每隔五百米就有专人轮班,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值班值宿,一旦发现有险情隐患,会第一时间通报乡政府,沿岸村民也都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。”

我向钱品阎保证不会出问题,看了一眼身旁的贺斌,我话锋一转,继续道:“不过话说回来,贺站长他们负责具体的事务工作倒是很辛苦,无论阴天下雨都守在堤坝上,甚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,呆会到了地方,还得劳烦钱局长多表扬鼓励他们几句,也好有干劲不是。”

旁边的贺斌一听这个时候我还把他摆上台来话里话外夸了一夸,脸上立刻喜上眉梢,钱品阎也笑着点点头说这是应该的。

经过这么一番恭维,钱品阎显然也有些高兴,慢慢熟络起来后,他又告诉我,每年防汛工作虽然也很重要,但并没有如此严峻,县里之所以高度重视,就是因为有一股台风很罕见的刮到了渤海,在短时间内会引起全省大范围的强降水天气,这就给防汛工作带来很大隐患。

“所以你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起来,时刻绷紧防汛这根弦,更要加倍小心,千万别出事,否则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。”

钱品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严肃,能从他这个老色鬼脸上看到这副表情,我凝重的点点头,哪成想刚说完这个,他话锋一转道:“话说起来,坎杖子乡虽然偏远了点,但确实是个好地方,援朝和文才在的时候我还来过几次,你们这有些土特产还是不错的,尤其是那个咸鸭蛋,个大油黄儿,我可是记忆犹新,武乡长,中午吃饭,什么鸡鸭鱼肉可以没有,但咸鸭蛋,你可得给我上一盘!”

“钱局长放心,知道您来,早都准备好了。”

我哪里还不明白钱品阎的意思,转头吩咐贺斌,道:“一会你回去叫食堂装几盒,等钱局长他们走的时候一人都带回去点。”

“哎呀武乡长,在这吃就得了,还带回去什么,这多不好意思。”

钱品阎嘴上说着客气,但脸上却分明就是假意推辞,笑容都快拧成一个花卷。

一行人说说笑笑,很快就到了青龙河的堤坝上,可是一上堤坝,我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,因为上面空空荡荡的,连一个防汛值班的人都没有。

钱品阎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,我心里顿时一沉,也明白他这是不高兴了,按理来说他们前两天就下来的通知说要来检查,就算是应付,这时间也够了,但是现在堤坝上一个人都没有,那就是没把他们当回事。

我沉声问贺斌:“贺站长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不对啊,我明明让人在这值守了啊!”

贺斌也是急的满头大汗,自言自语道:“难道是去厕所了?不对啊,就算去也不会一起去啊,这……钱局长,武乡长,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啊,我真的安排人了!”

我皱了皱眉头,看贺斌的表情不像作假,而且前一天晚上我也告诉他检查组要来的事了,出了什么纰漏对贺斌也没有好处,他不会愚蠢到干出这种事来。

我一边思索该怎么办,一边跟钱品阎解释道:“钱局长,这可能是有什么误会——”

钱品阎没等我说完,就打断我,指着空旷的堤坝冷笑道:“误会,我亲眼看到的还算误会,你是说我眼睛瞎了吗?”

我咬了咬嘴唇,就现在的情况我还真是百口莫辩。

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,就听堤坝下面有人喊道:“哎呦,兄弟们,快点快点,领导都来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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