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知意只觉得手脚冰凉。
“爹……娘……”她声音发颤，一个一个人寻过去。
直到听到内堂传出的兵戈声与父亲的声音。
慕知意忙不迭的跑了过去。
短短的几步路，她不知摔了多少次，却已经撑着爬起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。
末了，慕知意终于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那道熟悉背影。
是爹！
爹还活着！
慕知意眼眶滚烫，刚要开口喊，就瞧见一道道箭矢从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手中飞出，射向慕父背后！
“爹，小心！”
慕知意大喊着，直直朝他跑了过去。
将人抱住了一瞬，铺天盖地的箭雨也密密麻麻的扎进了慕知意单薄的身躯上。
顿时，鲜血染红了素白的斗篷，红色蔓延……
“知意——！！”慕父身上也中满了箭。
他怀抱着慕知意，眼眶通红：“知意……”
慕知意说不出话，一张嘴就有无数的血涌出来。
最后，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，用尽最后的力气拽了拽慕父袖角。
“爹，知意……不疼……”
话落，她的手也彻底的无力的垂落了下去……
“知意，知意……”慕父唤着，却再得不到回应。
看着逐渐逼近的锦衣卫，他突然笑了：“臣这辈子，无愧朝堂，无愧君上，惟愧……妻女！”
话落，他看了眼倒在几步外早已僵冷的妻子，又低头看了眼怀中气息全无的慕知意。
在一众锦衣卫的警惕目光下，抓起一旁的剑，直接刎颈而死——
窗外，不知何时，雪花渐渐落下。
纯白的一片一片，将一切肮脏掩盖……
而此时，刚从皇宫出来的秦昭一身疲惫。
他昨晚从秦家离开后，便直接进了宫，向皇上进言，暂时收回诛慕家满门的决定！
慕家与秦家是世交。
他父在世时也常说慕大人是个忠君爱民的好官。
秦昭不信他会叛国通敌。
拿着手中的赦免书，他翻身上马，直直朝着慕府而去。
却只见慕府大门紧闭，只要一具一具横陈的尸体从中抬出来。
锦衣卫千户魏璟瞧见他，忙快步上前：“大人，慕恒已死。慕府一百二十一人已尽数歼灭。”
秦昭瞳孔骤然紧缩，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勒紧。
“谁准你们动手的？！”
秦昭怒声叱问着，就要往里走。
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：“你刚刚说多少人？”
“一百二十一人。”魏璟沉声禀告。
“胡说，慕府名册上只有一百二十人，哪来的……”
话至此，秦昭想到了什么，呼吸一窒。
就听魏璟继续开口：“多出来的一人是……夫人！”
脑海中轰然一瞬，只余空白。
秦昭深吸了一口气，袖下捏紧的拳头，暴露了他的不安。
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，似乎少了些什么。
抬头望着慕府门上摇摇欲坠的匾额，秦昭甚至听不清魏璟后续的话。
他直接跨上来时的马，急匆匆朝着秦府回去。
一直到慕知意的院子，秦昭步步急切，然后一把推开了门——
屋内，空无一人。
他怔站在门前，一时间竟有些无措。
这时，脚步声从身后响起。
秦昭忙转头去看：“慕知意……”
然而，只是侍女小昭。
看着一身飞鱼服的秦昭，小昭忙上前：“大人，夫人没有回慕家对不对？”
可惜，秦昭给不出答案。
屋外阳光慢慢。
秦昭坐在椅子上，仔细打量起这间他甚少踏足的屋子。
这里的陈设很简单，简单到有些空旷，她好像从来都不曾向他开口要过什么。
忽而一阵清风拂过，带着些淡淡的清香，窗外院子里的几棵红梅开得正好。
这时，小昭红着眼为他奉上了一杯茶：“大人久坐，喝杯茶吧。”
“这不似寻常的龙井。”秦昭浅尝了一口，有些意外的甘甜。
“回大人，这茶是小姐之前亲手煮的，一直想送予大人品尝，但大人不常来，所以小姐就命奴婢收起来了。”小昭有些哽咽，见秦昭不语，顺着他的视线，落在了窗外的红梅上。
“这几珠红梅一直未开花，不曾想今日倒是开了，许是小姐的愿望灵验了，可她……”小昭揉了揉通红的眼睛，看着窗外有些讶异。
“这是何意？”秦昭抬眼看向她。
“小姐常坐在窗边说，是不是等红梅开了，大人您也就来了。”小昭抽泣着回道。
她一直都在盼着他来吗？
秦昭心中震了下，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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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下剑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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