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站在教室后面，趾高气扬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孩，嘴里说着“还敢不敢了”的短发女孩，是我妈。
准确来讲，未来她是我妈。
正值课间，我备课本忘在了教室里回去拿，刚走到门口，就看到了这一幕。
“王艳霞！你干嘛呢！”天知道，黑着脸对着我妈有多**。
风水轮流转，可算轮到我训她了。
我妈慌忙转身，面向我的时候已经是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：“老师，他撕我作业本。”
地上那个男生爬起来，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：“老师！我没撕！她要我给她写作业，我不写她就打我！”
教室里安静下来，一群八九岁的孩子都看着我，还有个别小孩时不时吸溜下鼻子。
我沉着脸看向我妈：“你，跟我过来。”
说完我拿上讲桌上的备课本，走向她，拎着她的后脖领往办公室走。
看着在我手底下咕噜咕噜转眼珠，挣扎着跟我走的我妈，我用力压下自己的嘴角。
**，真的**，人生巅峰。
穿成我妈的语文老师已经一个多月了，她到底啥样，我也摸了个七七八八。
我上学那会儿，天天跟我说自己小时候在学校名列前茅的我妈，实际上，是个在班里成绩不上不下，还欺负同学的皮猴子。
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抓到她打架了。
我初中时候成绩不好，我妈天天跟我说，她要是有钱交学费上完初中，成绩不说全县怎么样，怎么着也能考全校第一。
笑死，她现在二年级，成绩进班里前二十都够呛。
当时她总告诉我，自己成绩从小就名列前茅，全班老师都喜欢她，她上不了学的时候老师还去她家里找她。
笑死，教导主任提起来她都头疼。
仗着我大舅在五年级，天天招猫逗狗的，还不写作业。
我面无表情地坐下，看着低着头绞衣角的我妈：“为什么让别人帮你写作业？自己不能写？为什么欺负同学？”
我妈站得板直，声音像蚊子哼哼：“那些我都会写，不想写。”
她还挺理直气壮的。
有点生气，但是毕竟是我妈，该管还是要管的。
我皱着眉把语文书翻开：“行，那你跟我说，坐井观天的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？”
这是我上节课刚讲过的内容，作业也只是让他们解释坐井观天和无边无际的意思。
她低着头嗫嚅半天：“就是青蛙和小鸟……青蛙，小鸟……”
我站起来把语文书摔到桌子上：“王艳霞！这是我上节课刚讲的！你上课干嘛去了？！”
她吓得抖了一下，吭哧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当然知道她上课干嘛去了，她拿铅笔在书上画小人，画了好几个。
“坐井观天这篇课文讲了什么？”
我妈眼睛一亮：“一个青蛙坐在井里，跟一个小鸟拉家常，青蛙说天就井口那么大，小鸟说天可大了。”
这种讲故事的小课文，她肯定是已经看完了，根本难不倒她。
教导主任走进办公室，看到我正在训学生，说了声别耽误上课，坐下了。
我看了眼时间，拿着备课本拎着我妈往教室走。
边走边道：“我上课时候讲过了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，坐在井底看到的世界就只有井口那么大，所以看问题要有高度，要看得全面。
只有开阔了眼界，才能看到更广阔的天空。”
这节课在隔壁班，我走到我妈班门口，松开她的后脖领：“记住了吗？”
我妈点头如捣蒜：“老师，我记住了。”
“以后不许欺负同学了，再让我见到，我真的揍你了。”我严肃地盯着她。
说实话，前几次我就想揍她了，主要毕竟是我妈，有点不太敢下手，过不了心里那道坎。
我妈一脸真诚：“老师，我再也不欺负同学了。”
“去给同学道歉。”
我走进教室，看着她一步步走到那个男生面前，郑重其事地鞠躬说对不起。
数学老师肖扬已经在教室了，看我拎着她进来早已经见怪不怪，点头对我笑了笑。
我客气地笑笑，清了清嗓子道：“以后王艳霞再欺负谁，让谁帮她写作业，过来跟我说，举报有奖。”
说完我转头对肖扬道：“不好意思啊肖老师，你上课吧。”
往隔壁班走的时候我转头看我妈，她已经坐到座位上了，正用胳膊挤旁边的同学。
我把手伸进窗户，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个毛栗子。
她抖了一下，乖乖坐好，一脸认真地看向黑板。
啧，就这还跟我说自己品学兼优名列前茅，等我回去，这些都要一条条一件件告诉她，作为她的语文老师，我对她上学时候的状态很不满意。
今天敲了我妈的脑袋，太**啦！
古堇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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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黑即白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