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认出了那台车。
可她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他的？
在公司？还是在家附近，他把折叠电动车放进副驾的时候？
现在最要紧的，是搞清楚她在哪发现的，后面就好说了。
商洌浸淫商场多年，慌乱只是一瞬，眨眼间就掩藏了情绪，状似无意地问，“你认识那台车？”
姜婉果然被带偏了，微微挪开眼，“就是听人说，那车是国外进口的，国内没几台。”
商洌丝毫没有听出一点头绪，信口开河道，“嗯，我们公司前段时间对接了一个高端会所。”
姜婉恍然大悟，“原来如此，那你开的是客户的车喽？”
“嗯。”商洌微微放下心来，却听姜婉又问，“那个会所在哪啊？”
商洌还没发觉不知不觉间，姜婉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。
紧张的状态下，商洌迅速回忆，西山别墅附近刚刚开发了一个新的高尔夫球场，思及此机械回答，“就靠西山那边。”
“噢……可是，你开车去金融街干嘛？”姜婉冷不丁一句，让商洌一颗心又悬了起来。
她什么时候又在金融街看到自己的？
商洌不再弯弯绕绕，搁下手机直视着姜婉，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见状，姜婉打直球，“就、就是那个袁招，他说碰见你了。”
商洌想起不久前，他把袁招送进山里的那次，似乎就是在金融街，袁招自顾自上的车。
原来如此，商洌了然于胸。
敛着眉开口，“那次，是我开客户的车接私单，正巧接到了他，导航BUG送错了地方，可能就被他记住了吧。”
姜婉一惊，还有这事？
心中又因自己信了袁招的鬼话，对商洌半信半疑而惭愧，忙问道，“他为难你了吗？”
袁招这样的小人，拿住了商洌的把柄还不大肆利用，自己被开了，保不齐还想把商洌的饭碗给弄没了！
商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，“没有，他发现送错地方之前，我先跑了。”
姜婉暗道幸好，“他要去哪？”
商洌老实回答，“高新产业园。”
“你送的哪儿？”
“溪城山。”
姜婉：“……”
这可是一南一北两个地方。
她和纪小双踏青去过一次，绿植茂密，前后无人。
就连上下山的班车，只要站台没人，哪怕你正跑向站台，向飞驰而过的班车招手，那司机都不带减速的。
她俩错过了一趟车，硬生生原地等了两小时才等到下一趟。
姜婉失笑，“那袁招可等惨了。”
商洌不以为然的样子，“他等不到了。”
“啊？”
商洌正色看向姜婉，“我还没到，末班车已经下山了。”
姜婉再次沉默了……
他这算是小小的报复了袁招一把吧……
不知怎的，姜婉心里丝毫不觉得他揪着不放，反而有一丝捉弄袁招得逞的快意。
忽然想到了什么，“那耽误你工作了吗？”
商洌一窒，欲言又止，终是说道，“他向平台投诉，被领导发现了，这个月奖金没了。”
果然！
碰到袁招这样睚眦必报的人，怎么可能好处全是他们的？
商洌为了她，不惜冒着被举报扣钱的风险对袁招还以颜色。
方才说到奖金泡汤时，商洌已面如死灰。
是啊，那可是一个月的奖金啊……
一个月的奖金，商洌不知要紧衣缩食多久才能挣到……
一想到这儿，姜婉攥紧了袖口。
她决定，这个月开始，勒紧裤腰带！
她要和商洌一起度过难关！
姜婉安慰商洌，“别想那么多了，毕竟是咱们公车私用，扣钱是必然的。下次别再接私单了，虽说咱家不富裕，但是节省一点，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。”
商洌见姜婉满脸的愧疚和不安，知道自己没有露馅，自己的话她全然信了，便也闷闷地点头，没再停留，直接回了厢房。
万籁俱寂，两个房间，两种心情。
商洌辗转反侧，姜婉逻辑缜密，以后他得更加注意工作生活中的细节才行。
姜婉收拾停当，看着厢房早已熄灭的灯，也躺下，摸出手机。
备忘录①商洌农历生日：腊月初十。
又拿出里侧的手表看了看，安然入睡。
第二天商洌直接回了西山别墅。
“奶奶，您怎么想的我知道，别做无用功了。”
商奶奶见臭小子一回来就想把自己气死，也怒了，“别来我跟前放屁，回你自己家去！”
商洌见奶奶不愿搭理自己，油盐不进的样子，直接放大招，“奶奶，您别费心思了，我有病，您指望的、我做不到。”
商奶奶一口气差点没抬上来，陈妈赶忙上前抚心口，商洌碰到商奶奶时，一下子被推开。
“不孝的东西，你诓人诓到你奶奶跟前来了？”
商洌皱着眉，“奶奶，您多注意自己的身子，我和姜婉的事您就别插手了。”
商奶奶扔过去一个葡萄，“还让我多注意自己的身子，你这不是想把我气死是什么？你这样，是想奶奶早些去见你爷爷！”
“你有隐疾？有隐疾也得治好了给我生大重孙！我就不信了！我生三个，你妈生两个，怎么到你这就生不出来了！”
“我找瑞金的主任，你给我去上海治！现在就去！”
“奶奶，我认真的，儿女之事不可强求，您认了吧。”
商奶奶怒锤心口，“我怎么养出了这不肖子孙？老商啊！你得爬出来教训这小子才行啊！”
对商洌存着气，面对姜婉的时候，就带了几分出来。
到底是自家孙子的隐私，不便放到明面上说。
看着姜婉，老太太只能唉声叹气。
次数多了，姜婉不免关切地问，“奶奶，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？”
“不是不是不是！”
商奶奶连忙摇头，“丫头，跟你无关啊！”
归根到底，是商洌那小子做得太少啊！
又是一次，姜婉在的时候，商奶奶打通商洌的电话，“小洌啊，就听奶奶的，去一下好不好？”
老年机声音有些大，“不去，奶奶，您别瞎折腾了。”
商奶奶被他直言拒绝，依旧讨好地语气，哄着商洌似的，“奶奶就这么一个心愿，你去看一下不行吗？”
“奶奶，我很忙，先挂了。”
？？
商洌这态度，太差了吧！
姜婉攥着扫帚把儿，秀眉微蹙。
祖孙两人看着安静的手机，相顾无言。
商奶奶近几天一直提不起精神，难道是交代商洌的事，他不肯办？
她既嫁给了商洌，赡养老人理应也有她的一份。
姜婉没多犹豫，安慰商奶奶，“奶奶，您别急，您说的事儿，他不肯去，我替他去行不行？”
她就不信自己不能替商奶奶办成这件事！
商奶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，叹气，“丫头啊，我知道你一心想着奶奶，可说到底，还是商洌去更好一点啊。”
“要长成小菜苗，也得先把菜籽种下去。没个菜籽，空无一物的泥土地，怎么长？
哎……”
